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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伯澡问论语(三) 南宋 · 陈淳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三八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三九
问「子绝四」章,
横渠说「四者有一焉,则与天地不相似」。
「无我」一义,杨氏所谓「道通为一」者,亦精。
盖圣人之心,廓然大公,与道为一,何有私我?
如天地大化,一辟一阖,无非公乎?
太极流行之妙,而天地何预焉?
又细思之,我与物对,因物形之而后我始见,恐亦去此意不得,须兼之于中。
盖圣人于应事也,物各付物,而我何预焉?
同然大公,岂复见有物,岂复见有我?
惟纯见是理而已。
问:「仰之弥高」章,程子谓到此地位,工夫尤难。
前此尤可以用力,到此则自大而趋于化。
自思勉而之不思不勉,介乎二者之境,所未达者一间,非人力所能为矣。
但当据其所已然,从容涵养,勿忘勿助,至于日深月熟,则亦将忽不期而自到,而非今日之所预知也。
问「子在川上」章。
程子「与道为体」四字极精。
盖道体无穷,天运日行,水流物生,乃与道为体而无穷者也。
程子张思叔无穷之说。
思叔于此,直断以「无穷」二字,而不知其所以无穷之蕴,煞有义理在。
观诸《集注》,亦可以见其大略矣。
问「未可与权」章,汉儒、程子「经权」之说。
权不可直谓之反经,汉儒之说诚非,程子亦不直谓权。
只是经本文谓经所不及者,权量轻重,使之合义,才合义,便是经也。
其为言亦婉矣。
来说所辨已得之,谓权异乎经而不离乎经者,亦当。
尝爱柳子之言,曰「权也者,达经者也」,斯义甚精,并详玩之。
问「子莫无权」与此章「权」字,轻重不同。
权之得名,本秤锤之义,所以称物轻重,而取中者也。
然古人用之,有以一节言者,有以全体言者。
自其一节言,则如时中之类,亦日用所不可阙。
自其全体言,则如中庸之为至德,非义精者不能及也。
问:程子曰:「权,义也。
义以上更难说」。
权所以量轻重,而使之合义,不可直谓之义也。
盖亦有体用之分焉,然处义未精者,亦未可与权。
必有错用其所不当用处,而欲精其义者,非物格知至者不能。
程子所以谓「义以上更难说」也。
问「与上大夫言,訚訚如也」。
先言和悦,后言诤。
和悦者,事长顺也,诤则不诡随矣。
问「足躩如也,盘辟貌」。
盘辟,乃盘旋曲折之意。
辟音辟。
蹜蹜,乃举足促狭也。
问「立不中门」,注「当枨闑之间」。
枨是门旁枋,闑是门中立木,以为门扇之碍者。
问「过位」
张思叔书后 宋 · 王蘋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○七、《宋著作王先生文集》卷三
张思叔世为寿安农夫。
思叔自幼已不乐为农家子,凡三易业,始游庠序,即有能文声。
及屡试礼部不偶,乃冥心进取,有求道之志。
是时伊川先生归自涪陵,遂受业以终身焉。
先生之门,晚进甚众,然得之多、行之力,未有能及思叔者。
思叔明敏疏通,学问深造,真有用之才也。
偶于箧中得思叔书二纸,惜其中年而亡,为之怅然。
因录其诗文五篇于后,亦可以见思叔所学矣。
绍兴二十一年辛未立秋日长乐王蘋题。
书易学启蒙后 南宋 · 度正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八六八、《性善堂稿》卷一四
伊川《易传》既成,然犹改正不已,有欲观者第出而示之,未传以本。
暨易箦,方以授张思叔、尹彦明
盖虑其本既传,后复有所更定,学者莫知所适从,往往或以前为信后为疑而反误学者,故谨之耳。
晦庵先生为《易传》,方脱稿时天下已盛传之,正尝以为请。
先生曰:「学者宜观《启蒙」》。
先生已授后山蔡季通,则谓正曰:「子往取而观之,《易》之学庶几可求矣」。
先生盖不自以《易传》为善也。
《启蒙》之为书,发明象数以极乎天地万物之蕴,盖集古圣之大成也。
先生之于《易》,以为本为卜筮而作,方作《易传》时其说已自如此。
二书之指虽精粗之不同,而其大本亦未尝不同也。
后之学者观之《易传》,则可见先生初年学《易》,所以发明《彖》、《象》、《文言》者如此;
观之《启蒙》,则可见先生后来学《易》,所以举纲撮要、开示后学者如此。
本末先后,自有次第,不可不知也。
然今之学者类卜筮为术家象数之末矣,《易》为性命之书,于先生《易》本为卜筮而作之言有不释然者,是盖见乾元以下论说甚大,不但施于卜筮而已也。
不知伏羲始画八卦,因而重之,六画之外,初无一词。
当其时也,不以卜筮将何以乎?
但圣人之卜筮所以决吉凶动静存亡进退之几,所以顺性命之理,通幽明之故,尽事物之情,以前民用。
虽不离乎象数之间,而究其用,非术家之谓也。
周公作《周官》之书,以诗书礼乐教国子,而三《易》之法掌于太卜
秦焚诗书,而《易》以卜筮独得不焚。
是《易》之为用,自文王以前既如此,周公以下又如此,其源流亦可知矣。
先生之言推原古圣人作《易》之心以示天下后世,岂不深切而著明乎?
眉山杨仲禹笃好先生之学,并刊二书以贻同好,正喜其志之广也,敬为书其后如此。
嘉定五年冬十有一月,门人度正谨书。
六子哀词 宋 · 吕本中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九八、《东莱集注类编观澜文集》甲集卷一六
余行天下,得友五人焉,曰馀杭关止叔沼、临川汪信民革、谢无逸逸大梁夏侯节夫旄、王立之直方
予之与五人者友,惟五子之为信。
洛阳张思叔绎则予愿交之而未得也。
然今皆不幸死矣,予哀之如骨肉也。
初止叔没,予曰:「关子吾友也,今死,吾其可以无一言半词以尽予哀,以见于世乎」!
然予业之未精也,业未精而作,辱吾友也,吾不可辱吾友。
其后信民又没,无逸又没,立之又没,思叔又没,节夫又没,余念之如止叔也。
甲午岁,余来维扬,深居无事,遍考古今之文人骚词之为,而后识其大概,则并颂六子之德,以见余平昔之志焉。
其词曰:
余结发以从学兮,历四方而取友。
立前圣以折衷兮,考众议之当否。
既试之以阨艰兮,又要之以岁月之久。
夫惟六子之不可及兮,焕若众星之望北斗。
奈何天不假之年兮,曰吾独付之以不朽之寿。
惟关氏之独立兮,识众人之未然。
汹江河之东下兮,久睥睨而不前。
斥异端而远游兮,揽众芳而佩之。
问其才之如何兮,盖无施而不宜。
山岳高则自颓兮,叹斯人而不久长。
吾尝期之以可大之业兮,乃首涂而绝粮。
张子出于微眇兮,得千载不传之学。
续微言之已坠兮,子为之玉而夫子与之雕琢。
推吾智以穷万物之理兮,反之于吾身而安。
用吾心以逆圣人之志兮,盖甚易而不难。
同天人而一本末兮,兼精粗而合内外。
夫何多端而异贯兮,谓去此而有良贵。
子独释夫昧糠兮,初不知天地之易位也。
谢子文江南之望兮,吾尝以饶、汪与子为临川之三杰。
处下流而不污兮,盖百挠而不折。
吾盖尝书其母夫人之墓碑兮,信斯言之可传。
人之生孰不为土地以易其气质兮,长又不为风俗之所迁?
少壮则又徇于气血兮,盖其居之使然。
惟知其所止而不自失兮,夫然后得全于天。
此盖众人之所甚难兮,而谢子之所易。
其文章黼黻足以焜耀一世兮,又谢子之馀弃。
凛凛乎其不可犯干兮,恢恢乎其有馀地也。
知谢子莫若汪子兮,知汪子又莫如吾久。
请言汪子之为学兮,曰以明善为本、知言为右。
邪说纷吾前而不变兮,曰吾盖识之未言之前。
贯万物于一理兮,众日用而不知其所以然。
能此则圣兮,弗知则颠。
世有拂乱反覆,聘其辞以信其妄兮,盖舍此而谬传。
嗟此言之不复听兮,于今五年。
子之学得于见贤兮,合众善而一之。
见一善如不及兮,盖真意而不疑。
奔走乎仁义之途兮,沉涵乎大正之域。
终其身而不困兮,笑世人之自贼。
知学之必始于尚志兮,志定矣则何求而不得?
沉痼在躬而弗替兮,曰吾视此得疾如九鼎之珍。
捐平昔之所好以遗朋友故旧兮,曰吾惟子之亲。
惟夏侯氏之力行兮,盖有类乎古者之刚。
以刚直内兮,则守此而自强。
其取与则甚严兮,盖其自处者如此。
达吾之以一四海兮,吾且继之以死。
死且弗改兮,其何物之能使?
志士不忘在沟壑兮,又何有夫禄仕?
嗟此六子之为学兮,其入虽异,其归则一。
如行乎四通八达之衢兮,卒同会于一室。
伤六子之不可见兮,吾邅回而日穷。
张子虽吾不识兮,实畴昔之愿从。
惟此六子或识或不识,或久或近兮,皆视予犹弟兄。
夫岂内交以自重兮,是皆一之以至诚。
呜呼哀哉!
伤此六子之不可复见兮,霜已坠而草枯。
狐狸奋于千仞兮,日茕茕而望予。
岁宴日晚兮,吾谁与居?
子之仪容兮,想子之声音。
千秋万祀之下兮,其有得于语言文字之表而识予之用心。
伊川先生文集后序政和二年七月 南宋 · 程端中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九一七
右,伊川先生文八卷。
政和二年壬辰七月,孤端中序曰:道之在天下,民日用之。
圣人虑后世不足以知之,载之《六经》,丁宁教告,纤悉具备,宜若人见而知之。
然自秦汉以下,泯没无传。
伊川先生以出类之才,独立乎百世之后,天下学者、士大夫翕然宗师之。
圣人之道蔽曀千四百年,至先生而复明。
昔之论者谓孟子之功可同于禹,以其辨异端、辟邪说也。
当是时,去圣人未远,异端之害教也未深,岂若后世沈深固结,虽豪杰之士亦无以自脱。
先生独能如醉之醒,如梦之觉,其功岂不优于孟子哉。
元祐初,大臣以先生道义荐诸朝,名为崇政讲官,哲宗信而敬之。
既而同朝之士有以文章重于时者,忌先生名出己右,与其党类巧为谤诋,遂以罢去。
其后朝命屡加,终不复起。
居于洛阳,天下尊仰之。
绍圣治元祐诸臣罪,先生坐尝为所荐,责涪州
今上嗣圣得归,遂居伊川后七年而终。
先生既没,昔之门人高弟皆已先亡,无有能形容其德美者。
先生尝谓门人张绎曰:「我昔状明道先生之行,我之道盖与明道同。
异时欲知我者,求之于此文可也」。
不肖孤既无以嗣闻斯道,姑用记其言,且又使侄炳编次其遗文,俾后之学者观其经术之通明,议论之纯一,谋虑之宏深,出处之完洁。
虽于先生之道未能备见其纯全,亦将庶几焉。
按:《河南程氏文集》卷末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又见《新安文献志》卷一七、《古今合璧事类备要》前集卷六八,《古今事文类聚》前集卷六○,《宋元学案》卷一五,《宋元学案补遗》卷一六,《伊川先生年谱》卷七。
万正淳 南宋 · 朱熹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五四六、《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》卷五一、《考亭渊源录》卷一三
心生道之说恐未安。
大抵此段是张思叔所记,多以己意文先生之辞,恐不能无少失真也。
「继之者善」,「继」之为义,接续之意。
言既有此道理,其接续此道理以生万物者莫非善,而物之成形即各具此理而为性也。
试以此意推之,当得其旨也。
答或人 南宋 · 朱熹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五九三、《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》卷六四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学行典卷八九
谢、游、杨、尹、侯、郭、张,皆门人也。
程门高第不止此数人,如刘质夫、李端伯、吕与叔诸公,所造尤深,所得尤粹。
四端五典者,穷理之本。
恐当云明四端、察五典者,穷理之要。
大凡尽此而可以推及其馀者,本也,一事而有首尾之名也。
了此而可以次及其馀者,要也,众事而有缓急之名也。
以此推之,则三十条者之得失略可见矣。
或以仁训觉训公者。
此二训程子已尝明其不然,恐不必更著于此。
蓝田吕侍讲
吕终于正字,未尝作讲官
张无垢
此书深辟佛氏,而所引之言以此为号,终不稳当,请更详之。
又诸公称号合立一条例差等,如泰山、海陵、徂徕、濂溪、明道、伊川、横渠、康节称先生(如云泰山孙先生。),公卿称谥(如云王文正公。),无谥称爵(如云王荆公。),无爵称官(如云范太史。)
程、张门人及近世前辈亦如之。
其无官者称字(如云张思叔。),或兼以号举(如上蔡龟山衡麓、横浦之类。),今人称郡姓名(如东莱吕某。),凡奸邪则直书姓名(如云章惇。)
当恻隐时体其仁。
孟子论四端,只欲人扩而充之,则仁、义、礼、智不可胜用,不言当此之时别起一念,以体其为何物也。
无垢此言犹是禅学意思,只要想象认得此个精灵,而不求之践履之实。
若曰一面充扩,一面体认,则是一心而两用之,亦不胜其烦且扰矣。
疑此不足引以为證。
又云一处通透,四处廓然,此亦禅学意思,正前章所讥初学躐等之病,尤不当引以为證也。
复何言哉。
当云「然世本岂得而出哉」。
格物以穷之,多识前言往行以择之,就有道以正之,归诸心以居之
多识而择之,乃所以格物,不当分格物、多识为二事,而反以格物为先,多识为后也。
格物就正,固皆心之所为,不待更归诸心而后可居也。
且归诸心者,亦想象之而已矣,未见其践履之实,亦若之何而能居乎?
窃恐此语不能无病。
若论为学之序,则《中庸》所谓博学、审问、谨思、明辨、笃行者尽之。
故程子以为五者废其一则非学,而蓝田吕氏解释甚详,其语皆悫实而有味也。
「察于天行」止「乐循理也」。
穷理者,欲知事物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者而已。
知其所以然,故志不惑;
知其所当然,故行不谬。
非谓取彼之理而归诸此也。
程子所谓物我一理,才明彼即晓此,不必言观物而反诸身者,盖已说破此病。
况又加所谓宛转者焉,则其支离间隔之病益已甚矣。
吕氏谓诚者理之实然。
诚之为言实也,然经传用之,各有所指,不可一概论也。
如吕氏此说,即周子所谓「诚者圣人之本」,盖指实理而言之者也。
如周子所谓「圣诚而已矣」,即《中庸》所谓天下至诚者,指人之实有此理者而言也。
温公所谓诚,即《大学》所谓诚其意者,指人之实其心而不自欺者言也。
此条「诚」字援引不一,使学者不能晓,当稍分别之。
吕侍讲论寡欲。
此乃吕原明侍讲
安人安百姓,则又扩而大之也。
修己而安人,以安百姓,盖其积愈盛而其效益广尔。
广非有扩而大之之意也。
致用者穷经之本。
程子曰:「穷经将以致用也」,则其本末先后固有在矣。
今以致用为穷经之,恐未安也。
若曰「求实用者穷经之」,其庶几乎。
推己及人者治道之,恕者待人之
推己及人,即所谓恕。
此两条不惟重复,而别出「恕」字,恐有流于姑息之病。
程明道立门庭以「慎独」两字。
前贤据实理以教人,初无立门庭之意。
慎独固操存之要,然明道教人本末具备,亦非独此二字而已。
审势者平天下之本。
此语未安,下文亦多此类。
唯「澄源、节用、立志、守正」四语为最稳耳。
顺人情。
人情不能皆正,故古人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,然则固有不必皆顺之人情者。
若曰顺人心,则气象差正当耳。
井田肉刑二事尽有曲折,恐亦未可遽以为非。
知良心者去恶之本。
此段意思未安。
封建之说与井田肉刑相类,皆未易轻论也。
赏罚者行师之本,又曰师之道,又贵乎以正耳。
此二语似倒置。
弘毅者任重之本。
曾子说,弘主任重,毅主致远。
伊川论守令(云云,)康节论新法。
此二事恐不类上下文意。
原思为宰。
衡麓之说,其文义恐未安。
知止。
详下文所引(云云)至「物我俱败矣」是量力之事,伊川元城及《易》三节是防微虑远之事,陈希夷以下乃为知止之事。
今概以知止目之,恐未尽也。
和靖论语录/(云云。)此语恐非通论。
孔门之教,未尝专恃《春秋》而直废《论语》也。
道之大本。
程子论未发之中与无过不及之中不同,恐更当详考。
吕氏杨氏「中」字之说。
此二说恐有未安处。
学温公语常不及变。
此语甚佳,然终恐难持,不若不论之为愈。
学者于已发处用工,此却不枉费心力。
程子言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,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,然则未发之前,固有平日存养之功矣,不必须待已发然后用工也。
伊川先生帖后1188年2月13日 南宋 · 朱熹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六二七、《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》卷八二、《晦庵题跋》卷一、《名臣言行录》外集卷三、《性理大全书》卷三九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经籍典卷九○、乾隆《河南府志》卷八○、乾隆《重修洛阳县志》卷一三、《程子年谱》卷一一 创作地点: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
故端殿上饶汪公镇蜀时,尝得此帖,又见邵溥所论而疑之,因录见寄,而使审其真伪。
熹时为公言,杨遵道先生尝语学者读《易》,如素未读,不晓文义,必先熟读三家,然后却有用心处。
其说正与此合。
然味其言,固有抑扬,非以《易》之说为尽于三家所言也。
此帖实出先生言不足为病。
且寻绎通贯之云,又真读书之法。
近世学者阅理不精,正坐读书太草草耳。
况《春秋》大义数十,炳若日星,固已见于传序,而此所谓不容遗忘者,又非先生决不能道也。
夫三纲五常,大伦大法,有识以上即能言之。
而临小利害,辄已失其所守,正以学不足以全其本心之正,是以无所根著而忘之耳。
既有以自信其不容遗忘,又不觉因事而形于笔札之间,非先生之德盛仁熟,左右逢原,能及是耶?
谢君名见张思叔所记《师说》,而崇、观间久官太学,未知果能尊所闻否?
其家尚藏此帖。
今制幕赵崇宪摹刻以示蜀人,远寄墨本,因记前说,辄为附识其后,使览者有以知夫学之有统,道之有归,而不但为文字之空言以哗世取宠而已也。
淳熙戊申春二月乙卯
马伸逸士状 宋 · 何兑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九二三、《伊洛渊源录》卷一二
公讳字时中东平人也。
自弱冠登第,不乐驰骛以阶进,晦迹州县,人无知者。
崇宁初,元祐学有禁,奸人用事,出其党为诸路学使,专纠其事。
伊川程先生之门,学者无几,虽宿素从游,间以趋利叛去。
公方自吏部求为西京司法曹事,锐然为亲依之计。
至则因先生高第张绎以求见。
先生初以非其时,恐贻公累。
公执贽凡十反,愈恭,且曰:「使得闻道,虽死何憾,况不至于死者乎」?
先生闻而叹曰:「此真有志者」!
遂引而进之。
自尔出入凡三年,公暇,虽风雨,必日一造焉。
同僚相忌,至以飞语中伤之,不顾也。
靖康初政,枢密孙传始以卓行荐于朝。
召既至,中丞秦桧素高其节,即迎辟为监察御史,令人取愿状。
公曰:「中丞台官,但问堪不堪,无问愿不愿」。
居无何,遭大变故,虏人立张邦昌,俾僭于位。
邦昌初不敢当,而贼臣从旁劝进曰:「相公今姑权宜从事,忍死为一城生灵赎命,他日为周公王莽,惟相公所为耳」。
邦昌于是俛首唯唯,即趋虏帐,受伪号。
既虏人去滋久,邦昌恬无自孙意。
时人皆意邦昌实预邪谋,畏祸无敢言者。
公首具书,请邦昌元帅康王
书成,率同院签与俱往,相顾无一首肯,公遂以书自抵银台司进之。
吏视书不称臣,辞不受,公投袂叱曰:「逆类,吾今日不爱一死,正为此尔,而欲吾称臣邪」!
出,即以缴申尚书省尚书省以示邦昌
邦昌得书气沮,恐败诛,甫议迎隆祐皇后为垂帘计。
其书大略曰:「相公阁下服事累朝,为宋宝臣
比者不幸迫于狂虏,使当伪号非常之事。
阁下此时岂以义为可犯,君为可忘,宗社神灵为可欺?
所以忍死须臾而诡听之者,其心若曰,与其虚孙于人,而实亡赵氏之宗者,孰若虚受于己,而实存赵以归耳。
是得春秋祭仲行权之旨,而不苟辞其名,故天下户知之,而无一人以相公为非也。
虏人既北,相公于义即合变惧,自列于朝。
皇子康王在外,天下所系,国统有归,宜即发使通问,扫清宫室,率群臣共迎而立之。
阁下退就北面之列,然后从而引咎,以明身为人臣,昧于防患,不幸为寇雠胁污,当时不能即死,以待陛下。
今事既定,夫复何面事君,请归死有司,以为人臣失节之戒,退伏阙下以俟命。
如此,则明主必能照察,以阁下忠实存国,义不苟生,弃过录劳,而身名俱荣矣。
今乃谋不出此,时日以多,肆然尚当非据,偃寝禁闼,若固有之,群臣狐疑,不知所谓。
上天难欺,下民可畏,成败之际,间不容发。
阁下若以愚言粗有宽悟,伏望亟图,犹可转祸为福于匪朝伊夕之间。
所以不敢自外,且效愚职分于朝廷。
过此以往,则阁下包藏既深,志虑必异,外假设饰事端,愒日待期,而实阴结寇雠,合从为乱。
九庙在天,虽万无成理,然亦愿生不污与叛逆同朝,请先伏死都市,以明此心」。
既而户部侍郎王及之言于邦昌,以上皇宁德宫府藏所有,及池塘鱼之利,可尽取以资国用。
公复慨然引义,白于都堂曰:「古者人臣去国,其君待之犹三年,然后收其田里。
君之礼臣犹若此,则臣之报君宜如何?
今吾君远狩,犹未出疆,天下之人方且北首,拟欲追挽而不可得,君之府藏燕游,忍一朝而毁乎?
此与削迹何异?
窃不可许」。
邦昌不听。
今上龙飞,公屡拜章,以城陷不能救,主迁不能死,请从窜削。
上知其忠,且有功于国,遂擢为殿中侍御史荆湖广南抚谕,以诛邦昌及其党王时雍
还台,言执政黄潜善、汪伯彦不法十七事,不报。
嗣上章,以「臣言可采,即乞施行;
非是,臣合坐诬罔大臣之罪」。
移病待命。
旬日,贬濮州监酒税。
时用事者恚甚,必欲置之死地,以濮迫寇境,故有是命。
有识者为朝廷惜其去,至戚嗟相吊,且为公危之。
公以襆被就道,无忧惧之色,人益叹服。
公天资重厚,虽勇于为义,而耻以钓名,凡所建明,辄削其稿,故人少知者。
不幸卒为仇陷于死,天下知与不知,莫不痛之。
未几,广陵不守,果如公言。
绍兴初,乃追赠谏议大夫
公居常称曰:「志士不忘在沟壑,勇士不忘丧其元。
今日何时,沟壑乃吾死所也」。
故其临事奋不顾身每如此。
姑掇其大者,以补国史之缺。
谨状。
校正伊川易传后序1114年 宋 · 杨时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六八四、《杨龟山先生集》卷二五 创作地点:江苏省苏州市
伊川先生著《易传》,方草具,未及成书,而先生得疾。
将启手足,以其书授门人张绎
未几而卒,故其书散亡,学者所传无善本。
政和之初,予友谢显道得其书于京师示予,而错乱重复,几不可读。
东归待次毗陵,乃始校定,去其重复,逾年而始完。
先生道学足为世师,而于《易》尤尽心焉。
其微辞妙旨,盖有书不能传者,恨得其书晚,不及亲受旨训。
其谬误有疑而未达者,姑存之,以俟知者,不敢辄加损也。
然学者读其书,得其意,忘言可也。
茅君碑跋1074年 北宋 · 曾巩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二五四、《元丰类稿》卷五○、《曾文定公集》卷一六、元丰题跋、《舆地纪胜》卷一七、《六艺之一录》卷五八 创作地点:湖北省襄阳市
《茅君碑》。
三茅者,盈,太元真君;
固,定录真君;
衷,保命仙君,皆汉景帝中元间人。
天汉四年道成,至元帝初元五年江左句曲之山,哀帝元寿二年乘云而去,至梁普通三年,五百四十四年矣。
固至孝元时执金吾卿。
宣帝地节四年上郡太守、五更大夫,并解任还家修学。
成帝永始三年,固为定录真君,衷为保命仙君。
梁普通三年道士张绎建此碑,孙文韬书。
袁季皋先辈 宋 · 晁说之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八○三、《嵩山文集》卷一五、《宋元学案》卷二二、《宋元学案补遗》卷一六
说之启:留落在邮上,足下仲兄以诗见过,喜其温然安诗者也。
既而足下仲兄来,则又幸得千乘之国,恺悌之长也,夫何幸会之多!
足下复又投书来讲学,是非明白,有馀愤存焉,若刚严御史然,孰谓予之困穷也哉?
足下于是讲明道、横渠、伊川先生得之矣,窃恐足下得其名而未得其实也,敢因布之为谢。
明道之学,专明大道而本乎仁义,其徒既少,又亦未尝著书。
横渠之学先笃乎行而后诚乎言,其徒则吕晋伯、与叔、范巽之、张芸叟,其书有《正蒙》存焉。
伊川之学,使人于一德有所入,或仁或孝入德而至乎敬,其徒则谢显道杨中立、游定夫、张思叔,其书则《易传》存于世,而《春秋》方具藁草授之思叔,今不知存亡。
传曰:「唯通人有蔽」。
夫三先生者,亦岂无蔽哉?
明道取人太吝,横渠轻视先儒,伊川时出奇说,足下亦不可不知也。
足下即其所蔽,极其所善,则六艺之文朝夕与身俱出也,又何必若今之所谓儒宗,配飨孔子者,一切以讲说文字为功,诡异如饰非,颠倒如避难。
学者被其盲聋而不知非,仕者畏其罪罟而莫敢难,遂至今日,学士大夫于名教土崩瓦解也。
且其自任之言,以伯夷不谏武王刘向于汉强聒,商鞅能必行其令,哀三良之死而责其未贤,百姓可咈以从,先王之道,平颁兴积,不问民之欲否,释老申韩之说杂然并传六艺中矣。
因自骇愚而肆也,以谓修身治国家,帝王之功,皆土苴馀事。
呜呼,《易》知盗而同忧患,《春秋》拨乱以尊一王之制,《诗》不遗鸟兽草木虫鱼以美刺兴亡,《书》上自尧舜,下逮《费誓》,同明治乱之迹,《礼》之九经十伦详矣,皆修身治天下国家帝王之功德,巍巍而不可须臾不本元者也。
以是涂塞天下学者之聪明,为祸大矣。
而犹未若执经劝讲人主之前者,祸乱天下也。
彼其所得者如何,其弊则如何,其徒复如何,足下宜终始固执之不贰也。
先明致寇之阴,从极御寇之阳者,《易》之道也。
王荆公排明道,曰「伯纯之学善矣,其如入壁何」!
明道曰:「拙状如壁,不可入也,公则如捕风矣」。
一日荆公又戏明道曰:「伯纯纵高,不过级级,至十三级而止耳」。
明道谢之曰:「公自十三级而出焉,上据相轮,恐难久以安也」。
并欲足下闻之,无以为一笑,而幸少思也。
属连日有人事,为报稽缓,悚仄,不宣。
二月十九日说之上。
绛州思堂 北宋 · 张绎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七○三、《皇朝文鉴》卷八四、雍正《山西通志》卷二○二、乾隆《直隶绛州志》卷一四、《宋元学案补遗》卷三○
金台太守时侯默而好深沉之思,下车之六月,作堂于治所之东偏,命之曰「思」,且将「进思尽忠,退思补过,以尽吾之才也」。
客有难者曰:「天下何思何虑?
同归而殊涂,一致而百虑。
天下何思何虑,而子欲思之耶」?
侯笑曰:「公知其一,未知其二。
靖共尔位,好是正直,神之听之,介尔景福,人道之常也,吾又何思?
日往则月来,月往则日来,天道之常也,吾又何思?
子见世之人矫情乱志、拂类以成其行者乎?
富贵之未来,则为之巧语软熟,视人有诩诩乞怜之色,不得则戚戚以为忧;
患难之来,则为悲愁无聊之声,鼠匿鸟伏,若不可容,以侥倖险阻之万一,不得则戚戚以为忧。
呜呼!
是未来者果可来,而既来者果可去耶?
夫惟不知有是理而强思之也,天下始纷纷多事矣。
是所谓『憧憧往来,朋从尔思』是也。
子所谓不思,殆谓是欤」?
客曰:「然」。
侯曰:「子徒知有不可思而强思之,庸讵知当思而不思,又患之大也耶」?
客愕然,侯指曰:「子见庭中之,当未春时,橛然一枯株耳。
然则春而华,秋而落,果何有耶?
子能思其所以华,思其所以落,则死生之理尽矣。
子见坐隅之烛,当中夜晰晰可以见幽隐,仆之则瞋目不见丘山果何物耶?
子能思其所以见,思其所以不见,则鬼神之理尽矣。
孔子所谓『学而不思则罔』,孟子所谓『思则得之,不思则不得』是也。
不然,子欲舍是而求道家者流、浮屠之说,去人情,绝思虑,块然坐乎穷荒之域,视吾君臣父子泛泛若江湖之适相值也,颓靡坏荡不自收敛,且曰:『吾之道,将自同于兽死木烂而已,吾又何思』?
呜呼!
是道也,吾不知其果何道也耶?
而子不愿学之耶」?
于是客始茫然自失,因抚髀而为之歌曰:「春雨湿兮花卉香,秋风落兮露以霜。
一往一来,天地之常。
彼不知兮,何自苦而茫茫!
思乎思乎,吾君臣父子兮真道之奥,而德之光」。
客去,侯惧其言之不传也,乐与学者共之也,遂命寿安张绎记之,河南吴仅书之。
谢用休(二) 宋 · 尹焞
 出处:全宋文卷三○五三、《和靖集》卷三
焞蒙录示先生《杂说》,至感至感。
《易传》必有此书,先生自为,无一字可疑。
向亦尝与虞君言之矣。
向在川中,见印行先生文字,焞有数百字以辩之,未暇录呈。
思叔先生文已收得久矣。
当时同祭者范棫、孟厚、焞四人,亦恐要知。
焞再拜。
东莱先生 其五 宋 · 邵度
五言律诗 押微韵
名士闻风起,英声逐电飞。
卜邻谯子至(自注:天授挈家随伊川先生。),闲道人依(自注:人化伊川教,十馀家不用浮屠。)
共叹斯人疾,何心入揖归。
七分书策在(自注:张绎伊川云:先生有言见于文字者,有七分之心;绘于丹青者,有七分之仪。七分之仪固不可益,七分之心犹或可推。),马鬣向斜晖。
伊洛正源书序1173年 南宋 · 陈亮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三二七、《陈亮集》卷二三 创作地点: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
濂溪周先生奋乎百世之下,穷太极之蕴以见圣人之心,盖天民之先觉也。
手为《太极图》以授二程先生
前辈以为二程之学,后更光大,而所从来不诬矣。
横渠张先生崛起关西,究心于龙德正中之地,深思力行而自得之;
二程为外兄弟之子,而相与讲切,无所不尽。
世以孟子比横渠,而谓二程为颜子,其学问之渊源,顾岂苟然者!
《西铭》之书,明道以为「某得此意,要非子厚笔力不能成也」。
伊川之叙《易》《春秋》,盖其晚岁之立言以垂后者。
间常谓其学者张绎曰:「我昔状明道之行,我之道盖与明道同。
异时欲知我者,求之于此文可也」。
其源流之可考者如此。
集为之书,以备日览,目曰《伊洛正源书》。
敬亭后记1211年8月 南宋 · 叶适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九三、《水心文集》卷一○ 创作地点: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
初,鲍商霖有屋于雁池,河南张思叔命曰敬亭,且记之,由此名闻天下百馀年。
亭废,归薛氏子舒,按旧基复作亭,刻记其上。
程氏诲学者必以敬为始,故思叔曰:「敬则实,实则虚,虚则无事矣」。
以余所闻,学有本始,如物始生,无不懋长焉,不可强立也。
孔子教颜子「克己复礼为仁」。
请问其目,曰:「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」。
颜子曰:「回虽不敏,请事斯语矣」。
是则复礼者,学之始也。
曾子曰:「安上治民莫善于礼。
礼者,敬而已矣。
故敬其父则子悦,敬其兄则弟悦,敬其君则臣悦,敬一人而千万人悦」。
是则敬者,德之成也。
学必始于复礼,故治其非礼者而后能复。
礼复而后能敬,所敬者寡而悦者众矣,则谓之无事焉可也。
未能复礼而遽责以敬,内则不悦于己,外则不悦于人,诚行之则近愚,明行之则近伪;
愚与伪杂,则礼散而事益繁,安得谓无!
此教之失,非孔氏本旨也。
然则何为?
曰:礼之未复,是身固非礼之聚尔,耳目百体瞿瞿然择其合乎礼者斯就之,故其视听言动必以礼。
孔子时,礼尚全完,勤苦用力,皆有条目可见也。
后世虽礼阙不具,然是身之非礼者固常在尔。
出于己,加于人,小则纷错溃乱,大则烂漫充斥,盖若白黑一二之不可掩,其敢忽乎!
故非礼则不以视听言动,而耳目百体瞿瞿然择其不合乎礼者期去之。
昼去之,夜去之,旦忘之,夕忘之,诚使非礼之豪发皆尽,则所存虽丘山焉,殆无往而不中礼也,是之谓礼复。
礼复而敬立矣,非强之也。
因以补思叔之遗,为《敬亭后记》。
嘉定四年八月
徐子颜 南宋 · 陈文蔚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○三、《克斋集》卷三
来书见问《论语》所入处,尤警策。
顷年访德修丈,因论《易》,以谓三百八十四爻,爻爻可入。
大抵圣贤之书,固有归趣,惟学者潜心既久,一旦悠然有会心处,则可以触类而通矣。
张思叔读《孟子》,至「志士不忘在沟壑,勇士不忘丧其元」,因有所悟,意此乃思叔所自得者,他人不与也。
文蔚于《论语》读之未熟,未能脱然有得,惟于「出门如见大宾,使民如承大祭」。
「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」之语,方将从事于此,以收放心而克私意,他则未之有得。
长者之见如何,有以教之为幸!